盖茂森

新疆什么地方最热闹？答案一定是巴札。巴札是维吾尔语即集市。新疆的巴札是全国最富民族特色的集市。

清晨，身穿袷袢的汉子，头盖面纱的妇女，赶着小毛驴，骑着大骆驼，坐着骡马轿车，从四面八方涌向巴札。卖货的，选一空地摆上货物，即是摊位。汇集起来，又自然地形成牛羊巴札、鞋帽巴札、土陶巴札、铜器五金巴札、乐器巴札、首饰巴札、服装百货巴札等。中午时分，集市交易进入高峰，买卖十分红火。人挤人、车碰车、货撞货，叫卖声、喧囔声、音乐声，汗臭味、香水味、驴马味、烤肉味、炒菜味，混杂成一种特有而浓烈的“巴札味”。色彩艳丽、图案别致、品种多样的手工制造“格莱姆”地毯、马驴鞍垫琳琅满目，用各种彩珠、绒线缝制的小花帽、哈萨克羽帽、柯尔克孜毡帽及各式羊皮帽应有尽有。美妙动人的龟兹舞音乐又把你带到边制作、边试弹的乐器铺子前，弹拨尔、热瓦甫、艾切克、都塔尔、鹰笛、手鼓等，无不精致玲珑，工艺考究。宝石镶嵌的银手把、铜手把英吉沙小刀，配上华丽的刀鞘，让你爱不释手。运用民族传统技艺印染的艾德莱丝绸，是姑娘们最爱穿的裙料。用简单原始工具、敲打出的铜器水壶、果盘、煮茶饮具，是工匠们的绝技。那古朴浑厚、造型粗犷的土陶碗、缸、罐、花盆等，留下了古代陶器的余韵。还有西瓜、哈密瓜、甜杏、沙枣、库尔勒香梨、葡萄等水果，热气腾腾的羊肉包子、刚出炉的馕、油光闪闪的手抓饭、凉凉的酸奶等吃食，叫你品尝个够。香气扑鼻，风靡全国的烤羊肉串，这里才是最正宗的。逛累了，毡棚里坐下来歇息，喝碗奶茶，听库尔班大叔弹唱那古老而遥远的故事，去追忆二千多年前古丝绸道上的驼铃声⋯⋯时至今日，在改革开放大潮中，巴札更显其风采。我作为一个画家，身入此境，怎能不激动！于是萌发了“巴札系列”的创作构思。经过反复尝试与实践，避开通常的艺术处理手法，而采用丰满而垂直的构图，轻松随意的笔墨，富于动感的线条，近乎不设色的单纯，去突出巴札上，人头攒动、熙熙攘攘的人流，在“赶”字上大作文章，组合成一首具有浓郁地方民族风情的“巴札曲”。当日本绘画大师高山辰雄先生访问南京时，曾问及这幅《赶巴扎》的线条是怎么画出来的。我回答：“我仅想以我的绘画语言，去抒发和赞颂生活给予我强烈的刺激与发自内心的感受，以期引起读者的共鸣，如此而已。”

（曾发表于《扬子晚报》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