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乾华

财哥，北人南相，壬戍年生，属狗，命里招财。

我与财哥同学三年，从相识到相知，几乎无话不谈，才渐渐知道他袖手无言的蕴藉。

财哥出生在古彭城，这个人杰地灵的地方，既出现盖世英豪汉高祖，也出现过喟叹春花秋月的李后主。历史往往在有意思地回环演绎着，这些造就了古彭大地的男女众生亦刚亦柔的性格，譬如财哥身上就糅杂着刚如刘邦柔似李煜这种情节。财哥读书广泛，每有佳句便能记诵，熟悉的人都习以为常了。记得和财哥去先锋书店淘书，我淘了一会儿就到书店外的凉棚下翻览所得。不久，财哥抱了一抱书出来满眼含情地对着路人吟着：“喜欢上谁，谁就成了你心底的柔软，你不堪一击的脆弱”，过往女生无不为之侧目。这是财哥的柔，因为柔，所以他有心演绎花鸟画里的轻柔细密。一花一叶在画笔下演绎出他的心境。试看他所绘的《蝶恋花》系列，章法开合有度，既捭阖纵横极见才情，又顺势回环收得住。而体物入微更见他功力：花情叶态在笔的转折铺陈中毕现，墨线在书写勾染中自然和谐，动静崎侧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。画面色彩处理更见其在色彩上的修养。通常红配绿易显艳俗，然而，他将红绿各降一个层次，减弱它们的纯度再并置在一起就和谐了。再者，色与纸之间的衔接就更为巧妙：他将实勒、渲染与虚勾一起运用，悄然将色过度到了纸的白里，使得形色自然通透一片空明。《舍形悦影》系列十二团扇更是精微，笔笔写来，自信而奔放，让读画人击节叹赏：真放在精微！他的花鸟画里显出的是几分青涩，几分稔熟，几分欢愉，又有几分惆怅，其中的寄托又是真情实感的流露，所以我说他的画里有份宋词的温婉。

而他性格里的刚主要体现在他对艺术的执着，尤其是他的艺术见解。读研期间，我与财哥经常就绘画理解交换意见。出现不同意见时，他会据理力争绝不妥协，争论不过便隔段时间拿出作品来为自己的理解诠释。记得董其昌曾经说画画的人要读万卷书行万里路，如果把读万卷书变成做功课，为行万里路做必要的准备然后去行万里路，最后铸成一个活生生的“我”来，也就是将张璪说的外师造化中得心源。我想这两句话合起来才成了一个完整的意思，这是看财哥的山水画让我想到的两句话。财哥自大学毕业即进入高校任教，平素努力有一捆捆的作品为证。最令人敬佩的是，别人认为带学生外出写生是件辛苦的事，在他却成了历练自己山水画技法的绝好机会。这些年来他足迹踏遍大江南北，随着视野的开阔，襟怀益加宽广，技法日渐纯熟，作品更是层出不穷。财哥近作山水画将人物画的技法运用起来，墨、色相溶浑然一体。墨、色一体的探索由来已久，勾线填彩以线为骨，当然很好地完成色块分割，控制好色调即能和谐，因为墨线可以调和任何色彩。而写意山水画里要让墨色里融进色却是一个大课题，前人已经做了太多的探索，不论是浅绛还是重彩或泼彩，都要遵循一个基本原则——色不碍墨，墨不碍色，且以墨为主。财哥自然也遵循这一原则，但有着自己的面目，《新庄写生》系列尤其凸显了他的见解。

聊他千字补充一句，以免误解财哥不务“正业”，人物画方才是他的努力方向，让画说话吧。

财哥睿智而勤奋，在此祝他越画越好。

辛卯年初冬发哥於梁溪