冯错
(一)
什么是风格?答曰:死亡。
此言并非危言耸听。一个艺术家风格的形成,意味着他艺术家身份的成熟,同时也意味着艺术生命的死亡,风格是一种叙述、创作模式的形成与定型。
张六弢早已是张六弢,因为早已声名在外。与其三次谈话,一次握手致意、二次直抒胸臆、三次两人对饮醉酒断片。所有有价值的交流信息,全在一个眼神里、一个设问里、一杯酒后无干上下语境的自言自语中。
风格的形成带来声名,也带来牢笼,带来一身挥之不去的“壳”。“脱壳”是他最近的状态,风格的渐变、微调,抑或是骤变甚至革自己的命都有可能发生。
(二)
什么是艺术家最重要的?答曰:敏感。
只要还有对世界的敏感在,风格会成为艺术家的里程碑而不是终点。所以,艺术家对于世间万物是无边的、柔软的、流动的。这种敏感,从古到今,有的人需要依靠酒,有的人需要毒品,有的人的需要不断回到初生状态与这个世界对话。
张六弢靠什么来保持敏感?答曰:神经质。
事实上,神经质应该是敏感的外在形式而不是手段。神经质是一种逃离,是脱离束缚或者说“脱壳”时的掩饰性格,同时也是对既定生活和创作的一种反叛。所以,与正常状态下的张六弢谈话,平稳处见机锋;与酒后的张六弢聊天,语无伦次、纯粹,充满隐喻和呓语,甚至颓废、反复无常,也就是我们所说的神经质。这点对于在场共饮的人是灾难,对于具备同种气质的人来说是有幸。
(三)
当然,这样的状态,往往令人时时陷入迷惘,因为过去的一切以及未来都是那么的不肯定与充满变数,所以这种生命状态或者艺术状态常常给人一种错觉,即:张六弢太爱玩了太不羁了。其实这种状态,我想用一位深知他的朋友的话来概括,那就是:孤独,深刻的孤独。因为孤独,所以才会有各种不羁与误解,乃至误读。
行文至此,或许已如盲人摸象,描述的是自己看到的张六弢,不足以具其全貌;或者说,早已说的是张六弢身上的自己,也未尝不是。所以,“金蝉欲脱壳”,脱壳后是何等模样何种价值,不是我这种后学晚辈所能道来,因此宁在此文中做一种状态的描述,而不去做任何价值上的判断,实在是才疏学浅的权宜之计。“盲写”是因为不熟,但因为不熟,才可能直奔感觉,不计利害而直抒直觉。
就此罢笔,在此举杯向不远处宜兴方向浮三大白,就此致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