吕去疾
家父吕凤子,名濬,字凤痴,后改凤子并行世。1886年7月7日诞生在江苏丹阳城里梧桐山下一个钱业世家。祖父吕守成,后长,生5子2女,家父为长子,家父亦有5子2女,我为长子。
有人告诉我,在台湾,吕凤子的声誉超过张大千;在大陆,张大千的名气超过吕凤子。
1972年,张大千先生在美国旧金山举办美展时曾不胜感慨地谈起吕凤子;“啊!他的才华真高!但是他的生性却很淡泊,要是他稍微重视一点名利,他的名气就会大得不得了!”
确实,家父是个醉心于为社会做实事却不喜欢宣传自己的人。现在大家纪念他,作为长子,我更多地受到他的教育和影响,亦更有责任把他生平事迹介绍给社会。有关家父的创作道路及其对民族绘画艺术的贡献,已另由吕凤子学术研究会的专文《吕凤子的画》予以介绍,兹就办学校方面再介绍一些情况,也只是点点滴滴而已。
聪慧好学
家父自幼天资聪慧,勤奋好学。他3岁始习书法,经著名书法家殷墨卿指点,很快上路了。每天早晨,他洗漱之后,便端一碗清水,用笔沾了在方砖上练字,一碗水写干了,方才吃早饭。小小年纪,便能吃苦,不论春夏秋冬,从不懈怠。每年春节前,左邻右舍来请他写对联,并由此小有名气。他并不喜形于色,仍然坚持黎明即起苦练不已,为他后来在书法上的成就打下了扎实的功底。
父亲4岁入塾启蒙,7岁学唐诗。祖父吟上句“云阳上征去”,他脱口答出“两岸绕商贾”。11岁读《论语》、《尚书》、《毛诗》、《周礼》,无不烂熟。先生念一句,叫他背下去,他背诵的滚瓜烂熟;叫他解释,说得头头是道。再挑一句,还是这样。先生找到祖父说:“我肚里已没有东西教他了。”就这样,竟换过几位先生。
父亲儿时,读书极为刻苦。漫漫冬夜祖母一觉醒来,他书房的灯还亮着,劝他早点睡又劝不动,心中不忍,只好送去脚炉给他焐脚,做碗点心给他宵夜。夏夜别人纳凉,他伏案苦读,汗流浃背。
父亲画画是从10岁开始的,当时并未从师,兴趣很浓,又有天分,或作景物写生,或依古诗词的意境作画。除了画画,他还为自己设计服装,从式样到色调都与众不同。
也是从I0岁开始,父亲练武习拳,目的是强身健体。久而久之,双臂很有功力,有次他和几个同学把土地庙的菩萨搬倒了,抬着扔下河去。还有一次竟把庙前极为沉重的石墩子都搬起来。力气大,胆量也大。有次父亲夜读,抬头发现对面屋顶上有小偷,他小小年纪,毫无惧怕,招手说:“请你下来!”那小偷反倒吓得狂奔而逃。
15岁那年,家父进学秀才,且名列前茅,名气传出去,被乡里誉为“才子”。祖父很高兴,勉励他继续苦读,仕途有望,谁知不久废了科举。祖父听说武备学堂招生,文官当不成,还可做武官,便叫家父去考。家父从小练过武,加之文笔又好,一考就考上了。读了两年,祖父病逝,家父回家守孝,一边守孝,一边做学问。祖父死后,管家的二叔祖,吃喝嫖赌,把家产全部败光,连父亲名下的上海德本堂钱庄也被卖给异姓。这样一来,一大家人的生计成了问题。家父报考两江优级师范学堂,一方面是自己爱好艺术,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能早点负担家庭生活。
家父在优级师范读书,十分刻苦,以优异成绩毕业,被校长李瑞清赏识,留校任附中教师一年。从此家父就立志以美术教育为终生事业,以艺术创造为己任。
三办正则
家父一生致力于美术教育,办了不少学校,培育了不少人才,最有代表的事,当数三办正则。
初办正则,办的是正则女校。为什么要办女校?家父读书时就逐渐形成了反封建、反礼教思想,他是丹阳第一个剪辫子的,也是丹阳第一个主张放小脚的,祖母和母亲的小脚,都是在他努力之下首先放开的。他目睹耳闻许多妇女受欺压的事,于是,在读书就业不易、妇女读书就业更难的情况下,办起了女校。以后,正则学校迁蜀重创,抗战后返回丹阳重建,不管学校初创时期,还是发展时期,女子职业教育部分始终是坚持的。他看得很清楚,女子只有学了文化,学到谋生技艺,才能独立生活而不依附他人,舍此谈不上妇女解放。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妇女真正翻身做了国家的主人,和男人享有同等的政治、经济和文化上的权利,家父这时才欣慰地感到“我责已尽,我愿已偿”,于是把学校交给国家,从此以全部精力用于美术创作。
三办正则,办的都是私立学校。开始时,最大的困难是克服封建势力对办女校所散布的种种流言蜚语。办学经费当然也十分困难。为了办好学校,家父筹措经费可谓用心良苦,绞尽脑汁。主要方式有;
1、捐家产解决一些。初办正则女校时,经费无着,父亲找到祖母。当时家产被二叔祖变卖殆尽,一大家子人吃饭都困难,祖母手上留着几张田契,是防备陷入绝境的,在父亲动员下,全部拿出来,作为办学经费,学校才得以开学。
2、本人工资拿出一些。有人很奇怪,吕凤子正办着正则学校,怎么还到处当教授、当校长?这是因为正则学校的经费中有一大部分来源于家父的工资。父亲长期在外当教授,而且不止一处,还兼职,如他在中央大学当教授时月薪300元,又兼金陵大学研究员,月薪100元,这每月400元工资交祖母100元、母亲100元以充家用,200元交学校作经费。当时一般教师月薪20多元,所以200元可以解决八九位教师的工资,正则学校无论多艰难,从未欠过教师一个月工资,但经常发工资日子不定,要等父亲工资寄回来。父亲一边在外当教授,一边主持正则的校务大事,其艰辛并选逐年所绘佳作,举办画展,为正则蜀校的建房、开学筹得必要的经费。由于过度劳累,竟昏倒在街头。
3、代办公费科、班领取一些。由于父亲的声望和办学的成绩,教育部门不时请他代办分校,或代办学科和班级。父亲为了从教育厅领到补助经费,以解决正则燃眉之急,虽明知加重负担也毅然承担。
4、学费收一些。正则虽是私立学校,但收学费并不多,而且家境贫寒者免之,品学兼优者助之,所以学费在办校经费中的比重是较小的。
5、勤工俭学创收一些。为了理论联系实际,培养学生热爱劳动的品质,也为了帮助解决办学经费的困难,正则学校一直坚持勤工俭学。如蚕桑科师生每年制蚕种1万张纸,因蚕种无白僵病,品质优良,故受远近农民欢迎,甚至远销浙江,每张可售1元。此外,还有刺绣、衣鞋、雪花膏、纸花等产品,收入聊补办学经费。
与时俱进
家父是个赤诚的爱国主义者,他一生崇尚真理,与时俱进,受到人们的崇敬。
“五四”运动爆发时,任北京女子高等师范教授的父亲为抗议当局迫害爱国学生,愤而退出教务会议,与陈中凡等名教授一起弃职而去,并在刚画好的一幅《劲松》上题诗“发愤一画松,挥毫当舞剑”,以明心志。1927年“四一二”事变发生后,国共两党分道扬镳,白色恐怖笼罩全国,正则中、小学教师中被列入黑名单的,先后共有6人(夏霖、魏雅芳、康年、顾森、胡起文、李务生),其中魏雅芳被追捕时,家父把他藏在我家柴房的阁楼上,让吕无愆每天送茶、送饭,十多天后,乔装乘家父的专用轿子将他送出丹阳城外,并嘱我随轿护送。康、顾、李3位进步教师亦由学校掩护得脱。胡起文当时是教务主任,没有来得及逃走,被逮捕坐牢一年多,经学校多方营救出狱后,仍回正则任教务主任。
正则教师夏霖是中共地下组织领导人,他是在无锡开会时被捕而牺牲的,牺牲后,家父为其遗腹子取名“遗龙”,并一直安排在正则读书,学费全免。夏霖生前分别为其长子、次子取名“正”、“则”,可见他与家父交往之厚。
担任过江苏省副省长的管文蔚至今没有忘记,他是在“四一二”之后革命处于低潮时,从无锡一回到丹阳,家父就聘他为任课教师。
中共早期领导人侯绍裘、董亦湘等人来丹阳时,曾在正则女校的礼堂向数百民众演讲,宣传国共合作,打倒军阀。1935年“一二·九”运动时,正则师生纷纷投身抗日救亡的洪流,家父不但支持学生组织“求知读书会”,张贴“求知”壁报,还嘱荆位辰老师创作和搜集抗日救亡歌曲,一时师生共唱救亡歌曲、排演救亡戏剧蔚然成风。
1935年“西安事变”爆发,家父组织正则教师关心国事、研究局势,并语重心长地说:“我相信国家会走上团结御侮道路上去的。”
抗战爆发后,正则学生走上街头,热情宣传抗日。“八一三”后,淞沪战场抗日伤兵大批运抵丹阳,正则师生见医护人员紧缺,纷纷到医院协助救治护理,学校还动员学生慰问伤员,代写书信,洗血衣,当时地方有权势者对学校施加压力、不准学生参加救亡活动,家父对学生明确表态:“国家风雨飘摇,你们为国事奔走,无可指责。”同时他很策略地指导学生们,参加抗日活动时,把校徽摘下来,不给当局以口实。
丹阳沦陷前夕,家父洒泪离开亲手创建的正则,率一批永久教师和家属,风餐露宿,流亡到四川。甫到四川,万里跋涉后身体十分虚弱的父亲立即八方呼吁,绘画筹款,呕心沥血,办起正则蜀校,为浴血奋战的中华民族奋力培养人才,为不愿接受奴化教育的有志青年提供就学上进的机会,虽险遭土匪绑架,亦矢志不渝。
抗战胜利后,家父回到丹阳,在一片废墟上再次重建正则,耗尽心力,为满目疮痍的祖国培养人才,艰辛倍尝而无怨言。
布衣校长
家父平素皆布质长衫一袭,布鞋一双两袖清风,四处奔忙,正则的师生们尊敬地称他“布衣校长”。我认为这个称呼里包含三个意思:不做官,不追逐名利,关怀师生。
父亲一生,言行一致,表里一致,怎么说就怎么做。他淡泊仕途,不愿做官,默默地坚定地做着教书、画画、办学校三件事。
1911年12月26日,父亲接到上海发来的急电,要他速去上海。他在丹阳一位同盟会员韩笔海的陪同下赶赴上海,才知道多年前孙中山先生正为革命经费焦虑时,突然收到一笔巨款,困顿为之一解。中山先生感激之余,命人查实,此款是上海德本堂吕守成汇的。在辛亥革命烈火席卷全国,中山先生即将赴南京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的前夕,他没有忘记危急中援之以手的吕守成。查询得知,吕守成已病逝,于是中山先生命人电召其长子吕凤子来沪面谈,准备委以官职。家父得悉原委,当即向中山先生身边工作人员表示,先父所为,是尽到一个中国人的义务,不想谋图报答,更不想封官荫子。至于我,不想做官,只想办教育。中山先生国事浩繁,万勿为我分心,就这样告辞返乡。
抗战期间在四川办学时,教育部长陈立夫来到正则蜀校,礼聘家父出任国立艺专校长。家父沉吟片刻,就校址、经费、教师等问题提出五个条件,陈立夫都答应了。五个条件的头一条就是,“请部长先生给我兼任聘书,不要发委任状,即不要给简任官”。
父亲踏上社会的几十年,他自己鄙视钱财但又无日不为钱焦虑。没有钱学校办不起来,也维持不下去。为了办学校,他不得不绞尽脑汁,四出筹集经费。1918年任教授后,工资较高,他每月交一半给正则;他的画很值钱,换来的钱全部用于学校。他设法搞来的一笔又一笔的钱究竟有多少,他从未计算过,但是从他所做的事业来看,这笔40年积累下来的钱是为数惊人的。
我们吕家三代数十口人的生活费,一直是东拼西凑。父亲交给家里的一半工资本不宽裕,他还要从中不时资助亲友师生。
1936年父亲离开中央大学回丹阳办正则学校,收入骤减,为家用计,命我弟去病(已在中大电机系肄业两年)转考公费的兵工学校。去病毕业后,月薪较高,每月寄回相当数额以补家用。
家父关怀正则师生,一直被传为美谈。他一贯以校为家,待教师如兄弟姐妹,视学生为亲生子女。
在四川办学时,正则教师叶季英的妻子过马路时被汽车轧死,家中三个孩子嗷嗷待哺,父亲知道后立即出资妥葬叶妻,并定期资助,帮助叶老师把三个孩子抚养成人。
今苏州市政协副主席谢孝思与其妻刘叔华,当年均为正则蜀校教师。这对志同道合的情侣在父亲的支持下摆脱封建约束终成眷属。父亲在正则艺专礼堂为他们举办别开生面的婚礼,亲做证婚人,为他们祝福;并作《迦陵填词图》以赠,鼓励他们在文化艺术上互相勉励,互相敬爱;知他俩囊空如洗,还赠送200元。
出于对创办正则女校的反封建宗旨这一崇高事业的信赖,以及对家父人品的敬重,正则学校创办不久就出现一批终身教师(或称永久教师),后来又出现一批服劳教师,这在其他学校是见所未见、闻所未闻的。这批志同道合的教师把正则当作自己的家,团结一致,患难与共,把办好学校当作自己的终生事业。他们每月只领微薄的生活费,任正则西迁东迁,终身相随,连天炮火打不散,土匪谋命吓不走,创业艰辛苦不怕,束脩无着苦犹甜。许多永久教师把美好青春乃至生命都贡献给了正则学校,这批永久教师是正则经历劫波却越办越好的骨干力量,由此,也可见家父在正则师生中的威望和凝聚力。
永久教师陶骥,字吟籁,是位值得尊敬的新女性。她本是富家小姐,自常州女师毕业到正则任教,一直工作到暮年。她终身不嫁,毕生致力于正则教学,并把家中为她准备的嫁妆卖掉。家父用此款在正则盖了一座楼,并命名为吟籁楼。50年代她逝世后,其侄遵照她的遗嘱,还把她全部积蓄800元献给正则学校。
除外姓永久教师外,正则还有服劳教师,其中有我和姜廉生、吕无愆、殷统华等家里子女婿媳,还有谢孝思,叶季英等等忠实弟子。父亲对这支服劳队伍要求极严,承担最重的任务,工资拿最低的。但我们在父亲手创的正则工作,既能学到知识,增长才干,又无比荣幸欢乐。
才华横溢
在一生致力于教育的同时,家父始终热心于创造民族文化艺术。早年在两江优级师范读书时,父亲与张大千是同科同学,虽相差一届,但在艺术功力各有千秋的这两位学友之间由于相互器重,友谊是较深的。毕业后虽极难谋面,无从相互切磋,但两人的画在艺术性上始终保持各自独特的风格。解放前夕,张大千出于对家父的关心,曾力劝家父同赴台湾,以后一起去海外办画展。父亲出于对时局看法和张先生有异,就以眷念故土和正则而婉言谢绝了。
父亲的作品曾多次获得世界性美展和全国美展的最高奖,还多次被当作中国政府的礼品,赠送给外国元首。
父亲在绘画、金石、书法、诗词各方面都具有较高的造诣,被有些爱好者称为“四绝”。父亲虽然身怀绝技,却从不保守,对学生和盘托出,但又反对模子教学,要学生博采众长。他一生培养了高、中级美术人才数以百计。他所教过的赵无极被国际艺坛列为“大师”,先后在五大洲70多个国家举办个人画展150多次。其作品被30多个国家的80多个博物馆、艺术馆收藏,并4次获得法国文艺骑士勋章、勋位。他所教过的张书旂、吴冠中、李可染、谢孝思等以及在正则任过教的潘天寿,李剑晨等人,后来都成为驰名海内外的画家。著名画家傅抱石曾说过:“凤先生和我的关系是师友之间。”1988年,工于乱针绣的正则学生任嘒闲荣获了工艺美术大师的称号。
父亲在艺术上从不满足现状,总是探索不已,创新不止。他把西洋画的绘画理论和素描方法运用到中国画造型,也运用到民族传统的刺绣工艺中去,创造了“乱针绣”并指导他的学生杨守玉实践,形成了新的绣种。在社会给予了承认的荣誉面前,他却不提自己,只宣传杨守玉。
由于父亲的艺术才华,前来求画者络绎不绝,他心中把握严格的尺度;为平民百姓作画分文不取;祸国殃民的军阀孙传芳千金买画,他硬是不给,虽刀枪上门威逼,亦为所不屈。出于对家父人品画品的崇敬,徐悲鸿曾亲自把家父的佳作《庐山云》悄悄带去法国,推荐参加世界画展,回国后把这幅画荣获的一等奖金质奖章送给父亲。著名画家钱松喦特意领着女儿到丹阳,亲手交给家父,请他培养。
全部交公
家父把毕生心血都贡献给了他酷爱的祖国,最为典型的是三次大规模的交公。
1946年秋,家父决定返回丹阳。抗战8年,他在四川璧山创建正则蜀校,耗尽心力,像燕子衔泥筑巢一样,好不容易建起了一所学校,临走之时,他将223间校舍修饰一新,全交给璧山县政府,让当地学子受益。
第二次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后,他把丹阳的正则学校什么也不留地交给人民政府。他酷爱音乐的女儿希望留架钢琴,他说:“放在学校,让更多的人弹吧。”那是1951年底,家父明确表示把正则学校全部交给政府,苏南行政公署发文决定,改为公办学校,任命我为校长。从此,父亲专心致志地从事美术创作和研究。
第三次是在父亲逝世后。父亲临终前,癌病剧痛,我终日守在病榻旁,为他按摩,陪他说话。他说了几件小事,给我留下深刻印象。一是孙中山电召他,准备给他做官,他婉拒的事。二是祖父与他的往事。祖父经营钱庄有道,很有钱,但乐善好施,不爱财。有次祖父带他出门,给他10个指头上带了10只金戒指,路遇寒士,便叫他脱一只相赠,等回到家,金戒指全部送光,祖父心情很愉快。三是他同情贫苦,在可能的情况下,总要尽力相助。四是胆气很大。他十三四岁时,见三板桥上有地痞施虐,行人吓得不敢过桥,他就不信这个邪,坦然而过,还说了句,要他们让条路给行人走。五是要我把他的字画等遗产全部献给国家。
父亲的追悼会刚刚结束,我和叔叔在父亲的卧室里,把他的遗物一一点交给苏州师院和苏州博物馆的代表。他上交的遗物主要有:家藏的明代宰相杨继盛书法作品12幅;家父字画佳作一批(其中已裱的30多幅),金石约50方,日记10余本,锌版25块;杨守玉手绣的乱针绣精品3幅等。
1985年丹阳县为纪念家父,特建造正则画院来纪念他,并将故居辟为县级文物保护单位,以供后人瞻仰和学习。
父亲过世30多年了。1985年,党和政府为他的百岁诞辰举行了极为隆重的纪念大会,与会者约300人。大会给予家父很高的评价。会后出大会专刊两集,共20余万字,并决定成立吕凤子学术研究会。1991年吕凤子学术研究会在丹阳成立,台湾也成立了吕凤子学术研究会台湾分会,纪念他的各类活动在海峡两岸此起彼伏。父亲在九泉得知,当含笑安息了。
(作者为教授、画家、吕凤子学术研究会会长。记录整理:钱凯。)